【毕侃】隙纹 03
| 老师毕 x 医生侃
| 单身侃带娃设定
| 副CP无
| 1w 后续大概也许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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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r.Lee：老毕生日快乐！
Dr.Lee：起床了吗？
—— 这两条消息，在桃李满天下的毕老师收到的生日祝福中并那么不起眼，但他还是一睁眼就看到了，尤其是那个除了李希侃没人会用的老气横秋的称呼，然后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傻乐了五秒。
Biiii: 起了。
Biiii: 咋了？
对方却隔了几分钟没有动静。
Dr.Lee：…… 你吃早饭了吗？
Biiii: 没，刚起。
Dr.Lee：那个，你要想吃的话现在可以来我家吃
Dr.Lee：烤松饼烤多了，我跟希雯吃不完……
毕雯珺又把脑袋埋被子里了，握着手机捶了两下床，趴在枕头上得寸进尺地回复：送外卖吗，李大夫？
又是几分钟，毕雯珺已经打好了“开玩笑的我这就过去”，对面的回复跳出来了。
Dr.Lee：你是住三区吧？几栋几号？
门铃响的时候，毕雯珺刚放下手里的剃须刀，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，从壁橱里摸出古龙水喷了两下衣领。
“你昨儿累成那样，还起这么早？” 毕雯珺开门把李希侃迎进来，递给他一双MUJI的斜纹布拖鞋。
“嗨，习惯了，睡不着。”
李希侃没看他，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钩上，从环保袋里把保鲜盒拿出来一一码到桌上，揭开盖子，“你趁热吃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“谢谢李医生，李医生助我健康长寿～”
毕雯珺从厨房拿了刀叉，得得瑟瑟举着出来坐到桌边，低头看到保鲜盒里的内容，愣了：除了松饼，还有煎蛋，薯饼，焗豆，香肠，培根……这哪是松饼烤多了，这他妈是完整的English breakfast。
“你这人…… 就是忒不老实。”
李希侃不明所以，拉出椅子在他对面坐了，“我怎么了？”
毕雯珺叉了块煎蛋放进嘴里，含混地嘟哝，“给人做个早饭整这么多七七八八的借口……”
李希侃耳尖有点泛红，不知是不是刚刚在外面冻的，低头从兜里又掏出一盒牛奶，剥了塑料纸，插上吸管搁在桌上，“喝奶吗，毕老师？”
毕老师被他这几个字弄得有点心猿意马，摆摆手又叉起一块煎蛋，“您喝。”
李希侃咬住吸管，埋着头不说话了。
“不是，我说，你这手艺真的，不去开店可惜了。” 毕雯珺闷头吃了一会儿，由衷地感叹。
李希侃靠在椅背上一前一后地摇晃着，“等我退休的吧～”
“说真的啊，现在开餐馆也不少挣，比你在医院还能轻松点儿。”
李希侃靠回桌边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，“我哪儿来的钱开店啊？你听说过干急诊的有攒下钱的吗……”
毕雯珺把叉子放下了，往前探了探身，“你开店我入股，低风险高回报，投你稳赚不赔。”
李希侃乐了，“你一教书的，忽悠人倒是一套一套的。”
“没忽悠你啊，你知道我大学学的啥么？”
“？”
“金融。”
李希侃眼睛睁大了，“你不是学师范的啊？”
毕雯珺不屑地抹抹嘴，“当老师是我爹的意思，你毕老师正儿八经沃顿商学院荣誉毕业生好吗？”
“真的假的？” 他说话不着调的时候越来越多，导致李希侃现在对他老有点将信将疑。
“毕业证在我卧室右边儿柜子第二个抽屉里，你可以去看看。” 毕雯珺冲着里屋扬了扬下巴。
李希侃扭头往里看了看，转回来摇了摇，“我信还不行吗？”
“我说真的呢，你考虑考虑。” 毕雯珺拿叉子戳弄着薯饼，认真地看着他说。
李希侃有时候挺怕他认真起来的，假意摆弄着牛奶盒，闷声说道，“再说吧……我还没准备好。”
毕雯珺笑了，扔了刀叉伸长双臂摊开在椅子上，“没事，我说了我不着急。”
本来毫不相干，但联系起昨晚的事，李希侃脸倏地红起来了，把牛奶盒扒拉到一边，忿忿地嘟囔，“你这人怎么回事……”
毕雯珺笑得很欠打，“你说我怎么回事？”
李希侃作势站起来就要去门口拿衣服，“您慢吃，我先走了，孩子还在家等着呢。”
毕雯珺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袖口，“别啊，再呆会儿。”
“咱俩很少有单独呆着时候吧。”
李希侃穿外套的手顿了顿，这话倒是不假，两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和孩子在一起，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各自陪孩子，几乎没有过独处的机会。
毕雯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，让他等会儿，起身就往自己卧室走，不一会儿抱着一条一米多长的鲨鱼玩偶出来了，是近日网上很火那只宜家的Blahaj shark。
“给希雯的生日礼物，昨天着急忘了拿，你给她带回去吧。” 说着把玩偶塞进李希侃怀里。
李希侃愣愣地抱着鱼，半天没说话。
“咋了？”
“…… 你早说啊，我买的也是这个！”
毕雯珺失笑，“我不是跟你说让你买金鱼吗？”
“我怎么那么听话啊？”
“你听话倒还好了……” 毕雯珺嘟哝着，在那鲨鱼头上拍了一把。“算了，两条就两条，让孩子换着玩吧。”
李希侃呼噜了一把被他弄皱的鱼头，叹了口气，说了声谢谢。
毕雯珺不再多留他，帮他拉好外套的拉链，送他出门。走到门口，李希侃却顿住了步子，在外套口袋里掏了掏，转过身递给他一只钥匙环，上面栓着两把钥匙。
“差点忘了，这个给你。”
毕雯珺迟疑了一下，“嗯？”
“……我家钥匙。” 李希侃稍稍偏了偏头，“要不万一哪天希雯忘带钥匙，你们还得来医院找我。”
“不过以后我争取多让科里给我排白班，省得你——”
毕雯珺接过钥匙咧嘴笑了，“谢谢大夫，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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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后一周，李希侃周三值夜班。头天晚上打好了招呼，早上来送孩子见了毕雯珺，简短地让他放学以后带希雯回家，他在家做饭。
毕雯珺一上午都有点心不在焉，课上得没什么问题，下课回办公室做期中报告，简单的EXCEL公式却频频出错，界面咣咣地往出弹提示框。
坐他隔壁的周锐探过半拉身子，“弄啥呢？打碟啊？”
毕雯珺推远了键盘，摘了眼镜揉揉眉心，“脑瓜子疼。”
“你们班期中每科平均分都是年级第一，你有啥可疼的？” 周老师咬牙切齿。
毕雯珺懒得解释，摆摆手说，“我自己的事儿。”
全办公室最大的八卦精眼睛霎时瞪得像铜铃，“怎么着，毕老师谈恋爱了？”
毕雯珺一听这个头更疼了，“八字儿还没一撇呢。”
“说来听听，锐哥帮你参谋参谋。”
这要让你知道了我在学校还混么…… 毕雯珺腹诽道，正琢磨着怎么混过去，他桌上的手机震了，预览条上闪着Dr.Lee几个大字。
“不聊了，我谈恋爱去了。” 毕雯珺冲他扬扬手机，缩回自己电脑前。
李大夫问他晚上想吃什么。
毕雯珺有点高兴，但又不想显得太不要脸，思考了一会，老老实实地回复：“孩子中午吃的醋溜白菜和青椒牛肉，你看着弄，别做重了。”
Dr.Lee：馄饨吃吗？
Biiii：麻烦不麻烦？好不容易在家呆一天做这么复杂，你不累啊？
Dr.Lee：……得了，问你也是白问。
Dr.Lee：我做啥你吃啥，就这样吧[/再见]
毕雯珺捂了捂脸，这感觉有点魔幻吧—— 下班回家有人给做饭，老婆孩子热炕头，还要啥自行车儿。
熬到下午放学，毕雯珺照常开车送希雯回家，李希侃正在厨房里擀馄饨皮，浅灰的居家服外面套着条深色的围裙，上边蹭了点浮面。
希雯书包也没脱就跳进厨房，把李希侃抱了个满怀，骄傲地告诉他这周语文课作文她得了A+。
李希侃手沾了点面粉抹在她鼻头上，“这么厉害～你写了什么？”
希雯像只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，摇头晃脑地说，“题目是‘难忘的一天’，我就写了上周我过生日的那天啦～”
李希侃愣了愣，轻声问，“因为去水族馆看到鲨鱼了吗？”
希雯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，“还有看到了爸爸抢救病人。”
“我觉得爸爸很厉害，能保护很多的人。”
“然后在爸爸帮助他们的时候，也有人在保护我。”
孩子思索着说完长长一段，转过头看了看门口的毕雯珺。毕雯珺没听到父女俩的对话，换了拖鞋不明就里地走过来，站在厨房门口，“说啥呢？”
李希侃把希雯放下来，端着案板绕过他放到餐桌上，头也不回地说，“说你是个大好人。”
毕雯珺看着咯咯笑着跑进卧室的孩子，有点摸不着头脑，“怎么就发卡了？”
李希侃又回厨房拿了拌好的肉馅，抬头看着他，“别傻站着了，馄饨会包吗？”
“不会，” 毕雯珺站到他身后，抬手抻了抻他围裙的带子，“李老师教我。”
李希侃条件反射伸手到背后去挡，却正正落进了身后人的掌心，被握住了。
“疯了你？干嘛呢？” 李希侃紧张地看了看希雯的房间，侧过头来瞪大了眼睛小声责问。
毕雯珺面不改色地捏了捏他的手心，若无其事地说，“说了啊，教我包馄饨。”
“手把手地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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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还是仨人一起围桌包了馄饨，煮了当晚吃的，剩下的装了保鲜袋放进冰箱冻上了，备着李希侃加班的时候孩子有饭吃。
把希雯在房间里安顿好写作业，李希侃领着毕雯珺过了一遍家用。
“平时我睡这屋。”
“今天换了新的床单，晚上你就睡这儿吧。” 李希侃指指主卧那张标准大小的双人床。
毕雯珺受宠若惊，站在床边比划着客厅的方向，“我睡沙发就行。”
“客厅沙发1米85，你太大了，睡不下的。”
“什么叫我太大了……” 毕雯珺被他这个修辞弄得有点上头，“那叫高行吗？”
李希侃的注意力却完全没在这上，走来走去地继续解释，“家里小，也没别的房间了，你就凑合一下。”
“我平时习惯靠墙那边睡，你要觉着有啥的，就睡另外一边。”
“我不觉着有啥。” 毕雯珺绕过来冷不防地插了一句。
“我觉得挺好。”
“……”
李希侃脸有点热，背过身不再跟他废话，闷声拉开衣橱，掏出给他买的睡衣扔到床上转身就走，毕雯珺嘿嘿乐了两声跟出去了。
进了浴室，李希侃打开洗手池上方的壁橱，指给他看希雯的牙杯和儿童用的卡通电动牙刷，告诉他要提醒她多刷一会儿牙，一定要等到牙刷上面的灯亮起来才可以漱口。
“白杯子是我的，左边蓝的是给你准备的。”
说罢指了指放在台面上充电的电动牙刷，“这个也是给你的，新的，还在充电。晚上如果还没充满，你就先用杯子里那个普通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，就被毕雯珺从背后圈住了。
男人比他高大半个头，身型也更宽些，下巴抵住他的头顶，两臂缠在腰上，完完整整地把他罩在怀里。
李希侃吓了一跳，不安地侧头看向门口，“你今天吃什么药了？孩子还在——”
毕雯珺下巴轻轻磨蹭着他的发顶，看着对面镜子里他渐渐笼上红色的脸颊的脖颈，半开玩笑地说，“我感动啊。”
“李医生对我太好了。”
“给我买睡衣，买牙刷，还让我睡床上。”
缩在他手臂里浑身僵硬的李希侃被他幼稚的说辞逗得放松了一点，视线从镜子里的人身上移开，稍稍扭过头，反手拍了拍他。
“差不多得了啊，我得上班去了。”
毕雯珺低下头在他颈边蹭了蹭，把人松开了，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，伸手扭开洗手间的门。
李希侃上大夜，晚上8点开始。吃过饭洗了碗，又跟毕雯珺耗了小半个钟头，这时候也快七点半了。走进希雯的卧室，跟孩子嘱咐两句，让她晚上有事去隔壁卧室找毕雯珺，或者给自己打电话，穿好外套跟两人道了再见就走了。
李希侃走后，毕雯珺跟希雯打了招呼，回了趟自己家，去拿第二天换的衣服——这算是职场人人心知肚明的“潜规则”：同一套衣服连续穿到办公室两天，说明你前一晚没回家。虽然学校里没什么人在意，他还是不想被周锐这个大喇叭追着八卦。
在有些冷清的自家客厅里站了一会，毕雯珺还是折回了浴室，松了衬衫扣子，打开淋雨喷头。
不是洁癖，也不是非要用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什么的，天知道他的护肤品就只有洗面奶，和一瓶冬天擦脸又擦手的大宝。主要他设想了一下，小大夫明天下班回家，看见他换下来的大件小件扔在自家洗衣篮里…… 这画面就有点超现实了。
迅速地洗了个澡，草草擦了两下头发，毕雯珺套上羽绒服又回了李希侃家。
希雯刚刚写完作业，正准备去洗澡。毕雯珺按李希侃的指示，打开电热水器调好水温，在门外提醒她要好好刷牙。小孩睡得早，毕雯珺给希雯吹了头发，又读了一会书，孩子完全睡着了还不到十点。
毕雯珺打开笔记本，坐在沙发上准备明天上课的东西，给李希侃发消息告诉她孩子睡了。李希侃回得很快，说谢谢。
毕雯珺勾了勾嘴角，问他晚上忙不忙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，那边才回了一句，骂他乌鸦嘴。
“值夜班的时候永远别问忙不忙，你前脚敢说不忙，后脚马上就来病人。”
“刚抬进来一急性酒精中毒的，洗胃去了，刚醒。”
“现在躺那还哭着絮叨呢，说什么前女友明天要结婚了，新郎不是自己……唉，现在的年轻人啊～”
毕雯珺最怕他倚老卖老，赶紧打住了，跟他说自己准备睡了。
Dr.Lee：嗯，你锁好门。
Dr.Lee：晚安。
过了一会儿，那边回过来一张图片：男人穿着深蓝色格纹睡衣，半截瘦长的小腿从裤管里探出来，踩在卧室的地毯上。
Dr.Lee：啊睡衣买小了？
Biiiii：有点儿。
Dr.Lee：这已经是XL了……
Dr.Lee：不是，你怎么这么长啊？
毕雯珺看了看屏幕，仰面倒在床上兀自琢磨，以后得让周锐给这大夫补补语文…… 一会儿大一会儿长的，这都什么修辞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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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毕雯珺待在李希侃家的时间越来越长，家里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。
一开始，李希侃拎着崭新的浴球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不用，他才告诉他自己没在他家洗澡。李希侃听了他那套洗衣换了没地方放的逻辑，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——“你这人真讲究。”
“科里十几个人的白服都送洗衣房一起洗，也没见怎么着了。”
说着指指浴室门口稍大一点的洗衣篮，“换完扔那，小的那个是孩子的。”
但毕雯珺还是不行——他知道李希侃职业习惯，爱干净，家里的洗衣机每两周消毒一次，他自己和孩子的袜子内衣都是手洗的。虽然他没什么道德底线，学生家长给自己洗内裤这种事还是有点太刺激了。
除了这点，毕雯珺没少往他家搬东西——居家服，喝水的马克杯，隐形眼镜，没看完的书等等。搬也就罢了，还没什么条理。李希侃休息的时候督着希雯收拾房间，孩子叫着收拾完了，他站在客厅一眼望去还是不甚整洁，再仔细一看都是毕雯珺的东西。
李希侃一周平均下来也就一个夜班，加上值班顶多两个，需要麻烦毕雯珺晚上来陪希雯的时候也不算太多。
但自从把备用钥匙交出去以后，他下白班回家，晚上七八点，毕雯珺时常也还在。希雯做功课是不需要人看着的，毕雯珺就在客厅看书备课，有时候陪希雯玩一会儿bingo，或者iPad上那些儿童教育类的游戏。
李希侃习惯是到家就先洗澡的，不爱吹头发，湿漉漉带着一身水汽，蹲下来去看小黑板上孩子的留言，写写画画一番，然后也打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，看病历看文献，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毕雯珺说科里遇到的患者——重度抑郁割腕自杀的少年，在工地被钢筋戳穿腹腔的建筑工人，出了车祸、肇事司机逃逸的捡破烂老太太……
毕雯珺听得心惊肉跳，又觉得很难把这些残酷的事情和他那张娃娃脸联系到一起。
李希侃看他脸色泛白，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，伸手搭上他的肩膀，“怕了？来，侃哥罩着你。”
毕雯珺乐了，两腿一伸，就势往下一出溜，斜斜倚在他怀里，“行，侃哥罩我。”
还没等李希侃炸毛，希雯先举着数学练习册跑出来了，说有道题不会做。两个大人都是一个激灵，手忙脚乱地翻身坐直，膝上两台笔记本险些都摔在地上。
“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啦？”
小姑娘撅着嘴，把铅笔夹在嘴唇和鼻子中间，满眼疑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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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了十二月，天气越来越冷，流感也横行起来。小孩子抵抗力弱，毕雯珺班上打喷嚏吸鼻子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。
都担心着希雯别感冒，没想到李希侃先中招了。倒也不严重，他自己又是大夫，去药房拿了抗病毒的药天天吃着，却实在架不住医院的环境，迟迟不见好转，每天除了睡觉时时刻刻戴着口罩。
看他拖了俩礼拜还是吸溜吸溜地流鼻涕，毕雯珺实在看不过去了，问他能不能请假歇两天。
李希侃口罩上露出一双眼睛鄙夷地看着他，“好好的人民教师，别是个傻子吧？”
“我一年不到10天假，区区感冒请掉两天我亏不亏啊？假要用在刀刃上懂不懂？”
毕雯珺抬手把他口罩拉上去盖住眼睛，掐着他下巴说，“就你这揍性，迟早把我跟孩子都传染了。”
李希侃两眼一摸黑，挥着胳膊让他别瞎立flag。
然而毕雯珺还是一语成谶，没过几天，他自己就感冒了，讪讪地跑来管李希侃要口罩，家里在这场流感中依然坚挺的只剩下了希雯。小姑娘坐在餐桌边看着这俩蒙面人直叹气，抱着她的两条大鲨鱼语重心长——
“唉，你看人类多脆弱啊。”
虽然对成年人来说，感冒也本来不是大事，按时吃药假以时日肯定是能好的。但问题在于，学校元旦有文艺汇演，每个班都要表演节目，毕雯珺他们班还是个合唱节目。
毕雯珺说的时候，李希侃一开始还不以为然，“那也不耽误啊，你又不是卧病在床——”
“我也要唱的啊，我领唱呢。”
李希侃隔着口罩发出一声大笑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，“数学老师唱歌不跑调的可能性有吗？”
“有啊，毕老师唱歌可好听了～” 希雯在黑板上涂涂抹抹着，头也不抬地说。
“……”
李希侃看毕雯珺一脸得瑟的样子，还是不敢相信，伸手把他口罩揭了，“我咋就不信呢？你唱一段我听听。”
“现在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想听啥？”
李希侃听着他有些低哑的嗓音，仁慈地摆摆手，“自选曲目，唱啥都行。”
毕雯珺挠挠头，转身问希雯iPad在哪。李希侃又笑，说他摆谱。毕雯珺白了他一眼，在桌边坐下了，调出iPad上的虚拟钢琴键盘，弹了几个音定调，清清嗓子，压着简单的伴奏缓缓开口。
「打开窗户让孤单透气
这一间屋子如此密闭
欢呼声仍飘在空气里
像空无一人一样华丽
我渐渐失去知觉
就当做是种自我逃避
你飞到天的边缘
我也不猜落在何地
一个我需要梦想需要方向需要眼泪
更需要一个人来点亮天的黑
我已经无能为力无法抗拒无路可退
这无声的夜现在的我需要人陪」
“哇哦～”
“我就说毕老师唱歌很好听的吧！” 希雯率先鼓掌，全然不顾手上的粉笔灰落了一地。
李希侃是真的惊了，虽然感冒让毕雯珺的气息有些不稳，但略带沙哑的嗓音反而多了些深沉的质感，像一把年代久远的中提琴，低低吟唱着歌词里的孤独和无助，让客厅里原本轻松的气氛有些降温。
“可以啊老毕。” 李希侃轻咳两声，认输地鼓鼓掌，“我再也不说数学老师坏话了。”
毕雯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，又把口罩戴上了。
认可了毕雯珺的主唱身份以后，李希侃不敢怠慢，在医院开了一堆清肺止咳的药和含片，按日期分好了装在便携式药盒里给他。又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2L的巨型保温壶，上面贴着龙飞凤舞的便签——
「多喝热水，每天至少喝一壶。」
毕雯珺把壶带到了学校，便签也没撕，下课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周锐在那探头探脑地看。
“喝一壶可还行啊，雯珺。”
毕雯珺把壶拧开倒了一杯仰头喝了，冲周锐举举杯，“有点儿甜。”
周锐翻了巨大的白眼，缩回自己办公桌上，愤怒地声音从背后传来：“得，这会儿脑瓜子又不疼了。”
总之，不知是药量够足还是多喝热水的功劳，毕雯珺的感冒赶在元旦前一周好得七七八八。
学校的安排是12月31号上午跨年演出，演出结束就算放假了。李希侃看到自己最后一周的排班表，也不知该笑该哭——好的是31号跨年夜里不用值班，坏的是31号正常上白班，没法去看希雯他们演出。元旦大家都各有安排，也不好跟同事换班。
毕雯珺安慰他说，学校现场安排了摄像，回头会给家长发视频。
但他还是有点过意不去，去年希雯发烧，没参加成元旦演出，今年头一次上台，他又去不了。而且他也想看看毕雯珺在台上唱歌是什么样子。
演出前一天，毕雯珺来他家看着希雯准备演出服——头一个礼拜带孩子出去买的，白衬衫，红色毛衣，深灰格纹的裙子和同色领结，白色长筒袜和黑皮鞋。
希雯平时不太穿裙子，这会儿提前穿上了，高兴地在客厅扭来扭去地转圈，抱起一条鲨鱼假装在跳华尔兹。李希侃拿拍立得给她拍了几张照，又想起来，问毕雯珺明天穿什么。
“我？穿西服啊。”
“哟，我还没见过你穿西服呢，可惜了。”
毕雯珺没说什么，拿着钥匙走了，过了约莫二十分钟，又来敲门。
李希侃走过去开，刚要问他不是有钥匙敲什么门，再定睛一看，这人换了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，西装里面没有穿衬衫，而是一件高领的羊绒衫，脚上是一双标准的英式牛津鞋。头发上好像抹了些什么，从中间微微分开，垂向眉眼两侧，看着比平时更冷峻一些，像是个毫无怜悯之心的神父。
“看吧。” 毕雯珺站在门边，摊开两手。
“啊？” 李希侃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不是要看我穿西装吗？”
李希侃无奈地把杵在门口的男人领进屋，“你不是说会拍视频的吗？我看视频就行了啊。”
“那能一样么。”
毕雯珺一身黑手党一般的装扮，不以为意地绕过他走向希雯的房间，进去不知说了些什么，领着孩子出来了，两人穿着第二天的演出服正正地站在他面前。
“爸爸，明天你不能来看我们。”
“那我们今天提前表演给你看，好不好？”
李希侃怔了怔，随即笑着点点头，在沙发上坐直了鼓起了掌。
合唱的曲目是经典的新年歌曲《友谊地久天长》，清亮的童声和温厚的男中音交叠在一起，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客厅里徐徐回荡起来——
我们曾经终日游荡
在故乡的青山上
我们也曾历尽苦辛
到处奔波流浪
友谊万岁朋友友谊
万岁举杯同饮
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
虽然没有伴奏，观众也只有他一个，但希雯和毕雯珺都唱得很认真，一曲终了还手牵手向他鞠了个躬。
李希侃眼眶有点湿润，轻轻跪在地上，把两人一起抱进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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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演出结束，毕雯珺带希雯先回了家，李希侃和平日没什么两样，要七八点才能下班。
不过他们对所谓的跨年夜也没什么安排，北京多少年前就不再有跨年烟花了，孩子小，也熬不到凌晨。出去吃饭人又多，于是决定在家涮火锅。
虽然需要准备的食材配料大多是现成的，蔬菜一类还是要切一下的——李希侃对此很不放心，事实上他还没见过毕雯珺做饭。
Dr.Lee: 要不你们点海底捞的外卖好了，都是弄好的。
Dr.Lee: 别到时候切了手跑来看急诊……
发完第二条又觉得实在不吉利，呸了两声给撤回去了。
Biiii: 我看见了。
Biiii: 告诉你，没有你毕老师不会的。
晚上等李希侃回家的时候，果然火锅已经架在了电磁炉上，锅里的汤已经滚了，肉片、鱼丸等肉食码在塑料盒里，土豆、青笋和豆腐切了片，厚度均匀，分别拿小碟子装着，居然真的有模有样。
“行啊，老毕。” 李希侃一身寒气，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把。
“爸爸我好饿哦～” 希雯有些等不及了。
两人不再多说，先给孩子下了些吃食垫垫肚子，才慢慢开始吃起来。吃到一半，李希侃跑到阳台拎了几瓶啤酒，递给毕雯珺问他喝不喝。
“你啤酒为啥放阳台？” 毕雯珺接过去拿两根筷子启开了，又递回给他。
“冬天么这不是，冰镇啊。” 李希侃振振有词，又给他一瓶。
希雯看着，也伸出小手，“爸爸，我也想喝～”
李希侃呛了一口，背过身咳了两声，走进厨房给孩子拿了一瓶养乐多。
“呐，干杯～” 小姑娘把酸奶瓶举到餐桌中央。
两个原本没什么仪式感的大人跟着放下了筷子，双双举起酒杯，“新年快乐！”
“爸爸，过生日的时候，你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。那，新年的愿望可以说吗？” 希雯叼着养乐多的吸管，认真地问。
李希侃和毕雯珺交换了一下眼神，“嗯，这个没关系的。你有什么愿望吗？”
希雯想了想，“希望我们一家五口都要开心，然后不要生病。”
李希侃有些懵，伸出手把孩子揽到怀里，低头问道，“雯雯，告诉爸爸，一家五口是哪五口啊？”
希雯挣脱了他，噔噔噔地跑回卧室，一左一右地抱着那两条和她差不多高的鲨鱼，费力地探出头来，“喏，一家五口就是爸爸，我，毕老师，还有爷爷和奶奶。”
“他们是爷爷和奶奶？” 李希侃指了指她怀里的鲨鱼。
希雯点点头，“爸爸没听过baby shark那首歌吗？里面就有grandma shark和grandpa shark。”
“所以我管他们叫grandma和grandpa。”
李希侃笑了笑，喝了口酒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——他一直很努力，尽自己所能给孩子最好的一切。可是孩子想要的，可能只是个完整的家，而这是他没办法给的。
压着情绪把一顿饭吃完，又陪希雯玩了一会，把孩子哄睡了，李希侃关上门走到客厅。桌上的剩菜已经打理干净了，毕雯珺正在厨房洗碗。
在客厅独自坐了一会儿，拿着自己没喝完的啤酒走进厨房，毕雯珺抬头看了他一眼，“怎么，难受了？”
李希侃摇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“从心理学上说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，经常玩一种social dramatic play，也就是角色扮演。”
“小女孩假扮妈妈，给小玩偶换衣服、喂吃的，都属于这种。”
“所以希雯说爷爷奶奶什么的，你别太往心里去。”
毕雯珺说了长长一段，拧紧了水龙头，转过身靠在洗手池上，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。李希侃喝酒上脸得厉害，一瓶还没见底，从耳朵直接烧尽衣领，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，像要哭了似的。
李希侃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，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，“我心大着呢。”
毕雯珺叹了口气，把洗净的盘子放进碗橱，擦了擦手，捉了人的胳膊把人从厨房拎出来，按到沙发上坐下了。
“别瞎琢磨了，马上就19年了。”
李希侃窝在沙发里，冲他举了举酒瓶，眼睛有些水汽，看着亮晶晶的，“那干一个吧！2018年，毕老师辛苦了。”
——完蛋操。
毕雯珺这时候才意识到李希侃醉了，但要命的是他还想让他更醉一点。
他的酒已经没了，跪下来凑近了，扳着李希侃的手，把他那瓶酒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。
“你…… 你怎么喝我的酒啊。” 李希侃不满地扁了扁嘴。
毕雯珺喉结动了动，把那口酒咽了，指指自己的唇，“那你要回来啊。”
李希侃看起来有些困惑，微微仰着头靠近了些，又仿佛意识到事情的逻辑并不是这样，眉头皱了起来。
毕雯珺伸手展平了他的眉心，低头吻在上面。
带着酒精的吻沿着鼻梁一路下滑，最终落在李希侃的唇边，迟疑了片刻，才轻轻地印了上去。李希侃头脑不甚清楚，但也没有推开他，只是嘤咛了一声，弱声问他干什么。
“实现我刚许的新年愿望。” 毕雯珺贴着他的嘴唇说。
李希侃的眼睛在他眼前睁大了，过了一会又闭了起来，双臂交叠搂住他的脖子，高热的脸颊贴在他的颈侧。
“老毕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数学不是很好。”
毕雯珺侧过头吻了吻他红红的耳朵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如果一家五口里面，有三口是真的。”
“那，五分之三，我是不是就及格了？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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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tw本篇几个引用现实中的地方
一个是李医生让毕老师唱歌那里，毕老师唱的是《需要人陪》，是奇妙的时光里面老毕在餐厅唱过的。
还有一个是“多喝热水”，出自奇妙时光侃送毕的热敏杯。
最后就是毕老师的演出服，参考180925古剑奇谭发布会老毕的造型，正装控大型死亡现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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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续更新：【毕侃】隙纹 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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